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悠悠古堡,诉说古今——读《蔚县古堡与民间建筑壁画拾遗》
2019年02月27日 09:18    董兴杰  浏览:

        

今年五月初,河北省蔚县被正式列为“国家历史文化名城”,国务院的批复文件中写道:“蔚县历史悠久,古城形制独特,风貌保存较好,文化遗存丰富多样,古代建筑数量众多,具有重要的历史文化价值。”早在七年之前,燕山大学艺术与设计学院便成立了由赵善君教授牵头的科研团队,把艺术考察的目光聚焦于蔚县古堡。几年来该团队利用假期时间多次深入蔚县,集中对古堡建筑群及民间壁画开展实地调研,在蔚县大部分乡镇村落都留下了考察足迹,获取了大量的、一手的古堡和壁画图片资料。201710月燕山大学出版社出版了赵善君、郝建斌的著作《蔚县古堡与民间建筑壁画拾遗》,成为该团队科研考察的阶段性成果,也是蔚县古堡研究的又一力作。

该著装帧设计大气庄重,内容图文并茂,大量的古堡、壁画的专业摄影图片给读者以直观的视觉冲击。古堡的雄伟厚重令人心生敬畏,不少建筑的坍塌毁弃又让人扼腕叹息;壁画的精美绝伦让我们击节赞叹,不少艺术瑰宝被人为地破坏甚至盗挖又令人愤怒不已!每张图片旁边都配有既专业又富情感色彩的文字说明,能看得出著者在艺术考察的同时,一定是做了详细的考察记录,或撰写了信息准确的考察日志的,这在很大程度上提升了该著的艺术含量和文献价值。在著作结构上,每章内容按“历史沿革”“现实状况”“图版说明”三节展开,层次清晰,结构谨严。通读该著,以下几个方面给读者留下了深刻印象。

第一,对古代建筑智慧进行了充分挖掘。蔚县古堡多建自明代,为了抗击蒙元势力及防御匪患,古堡建筑首先具有军事功能。古堡多建于高处,居高临下,地势险要,易守难攻。比较典型的如西合营镇的西大坪堡就是一座纯正的军堡,明朝初年依崖而建,在悬崖边上夯土垒起近十米的堡墙,利用悬崖峭壁形成天险,堡内几百平方米的空地用于屯兵驻防,扼守古堡便掌握了防卫的战略主动权。随着居民的增多,古堡规模的不断扩大与完善,古堡建筑的生活日用功能便得以凸显。每处古堡都有戏楼的“标配”,满足了堡民基本的文化生活需求;多种庙宇,如观音庙、龙王庙、三义庙等的存在,能给虔诚朴实的堡民以心灵的抚慰。著作着重研究了真武庙的形制与独特价值。真武大帝被称为北方战神,为取得神的庇佑,各堡会在北城墙上建筑真武庙。庙虽不大,但都建在高高的地基上,成为全城的至高点,信众须攀登几十级台阶才能进入庙内,这种仪式感、崇高感会让人心生敬畏。“不得不说蔚县古堡中正北方的真武庙的设计是最成功的。”

作为民间建筑,古堡的实用性也是很突出的。为拓展空间,有的堡在高大雄伟的堡门上又建钟鼓楼,用于战时瞭望警戒。有的建筑受空间所限则是一室两用,如白家庄的白中堡,堡门上的庙宇向外是观音庙,向内是龙王庙。在诸多古堡建筑中,以宋家庄戏楼为代表的蔚县四大穿心戏楼可谓是一大民间建筑奇迹。戏楼建在道路之上,平时不碍交通,上面搭上隔板即成为舞台,用于唱戏演出,在如此狭小的空间内实现了建筑的效用最大化,令人叹为观止。两位作者对古堡建筑的描述与分析,格外注重细节,尤其是建筑上精致的石雕、木刻,突出表现了古时民间匠人的高超工艺。两位作者并非建筑学专业出身,但在对古堡建筑进行刻画描述时,运用的专业术语十分准确和丰富,如“堡外的戏楼,硬山卷棚顶建筑,特殊之处是它的横梁与斗拱,大气而有内涵”,诸如此类的语句俯拾皆是。经了解得知,为了增强著作的专业意味,著者系统自学了建筑学知识,以保证这些概念术语运用得准确精当,著者的专业精神和学术追求可见一斑。

第二,对民间建筑壁画进行了专业细致的解读。作者指出壁画之于古堡建筑是“毛”与“皮”的关系,即大量的精美壁画是绘制于古堡建筑的墙壁之上的。著者首先对大量壁画的绘制年代进行了初步判断,哪些是明代的,哪些是清代,哪些又是现代修复新绘的,这一断代工作为今后的蔚县民间建筑壁画研究打下了基础。关于建筑壁画的内容主题,该著不惜笔墨进行了详尽解读,建立了壁画主题与古堡建筑性质的本质联系。如在龙王庙内多绘有“龙王行雨图”,反映了传统农耕时代人民对天地的依赖,对风调雨顺年景的美好向往;三义庙内多绘有刘、关、张“桃园结义”及精彩的三国故事;真武庙壁画则主要表现真武大帝修仙得道的不凡历程;民间画师还多用一些吉祥图案或多幅连贯的故事图画,教育堡民要忠孝节义、行善积德。尤其值得提及的是西合营镇夏源村关帝庙里的《百工图》,著者称之为“民间工艺的清明上河图”。《百工图》共64幅图画,以各行业的典型工作场景进行构图,细致而全面地描绘了清代“裱糊局”“首饰楼”“成衣局”以及制酒、典当等民间手工业样态,是研究清代经济、社会、人文、风俗的宝贵资料,具有重要的艺术价值和文献研究价值。

第三,对古堡及壁画的保护开发提出了建设性意见。历史变迁,沧海桑田,经过几百年的风吹雨打,古堡及壁画的毁损流失难以避免。天灾无可奈何,如果古堡、壁画在当代横遭人为的破坏就令人十分痛心了。在实地考察过程中,著者多次见到把古堡建筑用于堆放柴草杂物,甚至当作羊圈,致使建筑和壁画遭到难以修复的破坏。有的村镇片面追求物质利益,无序开采矿产,却毁坏污染了古堡建筑、民间壁画。更可恨的是,一些无良文物贩子,盗取古堡建筑构件,用机械切割揭取壁画,谋取不法收入。这些现象的大量存在,都在呼吁民间力量要主动参与到文物保护中来,切实增强对古堡建筑及民间壁画的保护意识和保护力度,地方相关部门机构则要建立健全保护机制,不给不法分子以可乘之机。

古堡及壁画既是文物资源,也能成为今天经济振兴、人民生活改善的资本。著者站在当地居民的角度,畅想了依托古堡资源开发古堡游、影视游的未来,但同时又对旅游产业是否会对古堡及壁画带来二次伤害深表担忧。针对当前的文物修复工作,著者提出要坚持“修旧如旧”的原则,尽力做到古今建筑在整体风格上的统一,不能让“保护”变成“破坏”,在这方面南留庄镇水涧子西堡的修缮质量高、有新意,值得推广。“目前蔚县古村落中的老建筑的毁损速度比我们想象的更快,所以我们必须加快调查、研究的脚步。”著者话语中表达出的危机感、紧迫感其实是一种宝贵的社会责任感和艺术良知。

我国古建筑学家罗哲文说:“在世界的东方,存在着人类的一个奇迹,这是中国的万里长城。在长城脚下,还存在着另一个奇迹,那是河北蔚县的古城堡。”阅读《蔚县古堡与民间建筑壁画拾遗》,让我们和赵善君、郝建斌及其团队一起走进蔚县,走进幽幽古堡的深处。

(作者为燕山大学期刊社副研究员,书评原载于201867日《秦皇岛日报》)

       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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